Echo 回音

第十四章

 

(시티헌터 - Suddenly (김보경))

 

撓著頭部，從額際不斷傳來的刺痛感讓才清醒過來的名井南感到暈眩。

 

這裡是哪裡？她好像是被打暈了。

 

昏黃的光線使她看不清周遭環境，但四周傳來的惡臭味倒是讓名井南實實在在的皺起眉來。

 

身為醫生，名井南很清楚地就能分辨這是傷口潰爛時所散發的腐臭味。

 

但，是誰？把她帶來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

 

[唧——]

 

聲音在黑暗中讓人變得格外敏銳，踩踏在木製地板上的聲音由後方傳來，名井南繃緊了全身上下的所有神經線，就怕對方突然失控。

 

[啪嗒，啪嗒。]

 

踩踏過地上積水的水窪，聽出聲響裡的不自然，名井南有些訝異。

 

這人應該是有隻腳受傷了，走起路來是一拐一跛的，而且還是光著腳的狀態。

 

所以目的是為了想讓自己來替他療傷嗎？那為什麼不在醫院就好，要特地來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破舊荒廢工廠呢？

 

是的，工廠。

 

在黑暗中待久了漸漸適應，名井南這才看清這裡是個髒亂荒涼的廢棄工廠。

 

心中持續抱持著懷疑警戒，那人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前，懷裡抱著隻毫無動靜的小型犬。

 

[你醒了，救牠。]

 

那人全身髒污任由頭髮披散，似乎是許久沒洗過澡全身飄散著濃厚的異味，藏在亂髮下的眼神裡有著瘋狂，直直地望進名井南心裡。

 

見名井南沒有動靜，那人索性直接將狗兒塞進對方懷裡，然後一屁股在名井南身前坐了下來。

 

那人穿著破舊短褲的右小腿處露出了嚴重的撕裂傷，看上去應該是被憤怒中的狗兒給咬傷的，空氣中的腐臭味也是由這傷口而來。

 

緊張地吞嚥口水，看了看懷裡明顯早就斷氣多時冰冷的狗屍，以及對方嚴重化膿的傷口，名井南試探性的開口詢問。

 

[那個......腳的傷口我先幫你處理吧，小妹妹？]

 

沒有看錯的話，名井南眼前這個嬌小身軀，讓人莫名心生恐懼的人兒，應該還只是個正處於青春年紀的小妹妹才對。

 

小心翼翼地向那孩子伸出手，撥開她一頭亂髮將被遮住的臉蛋給完整顯露出來，藉著微弱的光線，名井南倒抽一口氣。

 

眼前是個五官很精緻的漂亮小女孩，側臉像極了周子瑜。

 

名井南絲毫想不透究竟為什麼這樣一個明顯看上去就大有來頭的孩子，為何此時卻如此狼狽落魄。

 

[Gucci 。]

 

毫不在乎名井南對自己的動作，冷著臉，小女孩指了指名井南懷中一動不動的狗兒，很是執著。

 

低頭翻弄看了會僵硬的狗兒，再看看小女孩有著倔強的小臉，名井南心裡有些冷。

 

狗兒是被人凌虐致死的。

 

[Gucci去了個好地方，在那邊會過得很快樂，你可以不用擔心哦！]

 

將腦袋裡諸多的疑惑暫時壓下，名井南試圖用最純真的話語來哄小女孩。

 

不過對方似乎不買帳。

 

[你騙人！Gucci才不會丟下我自己一個人！你們都只會騙人！如果你說那地方這麼好的話，你自己去啊！]

 

憤怒的撲倒名井南，坐在臉色痛苦的對方身上，小女孩將狗兒一把從對方懷中抽走，狠狠甩到一邊牆上，再神色兇狠的掐著名井南脖子。

 

[咳...放，放手！]

 

氣管被掐制，窒息感讓求生意志瞬間飆升，名井南在慌亂之中抓住了大衣口袋裡的手術刀，直接捅入進入瘋狂狀態的小女孩腹部。

 

[噗滋。]

 

劇烈的疼痛讓小女孩不敢置信地停下動作，低著頭望著沒入腹部的手術刀，以及不斷湧出的溫熱血液愣神。

 

趁這機會，名井南掙脫開制伏，大口的呼吸著短暫卻又似久違的空氣。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名井南暫時放著仍然以跪坐姿勢一動不動的小女孩，開始尋找離開的大門。

 

可惜卻沒有收穫，大門被鎖死了。

 

回到血液迅速流失，嘴唇臉色皆已開始泛白的小女孩身旁，名井南嘆了口氣，替她做了最簡單的止血措施。

 

果然身為醫生就是無法置人命於不顧呢。

 

做好緊急救護，對小女孩仍抱持警戒沒有掉以輕心的名井南從工廠裡找了條繩索來，將對方給綁了住，以免自己又在遭受攻擊。

 

一切都搞定後，名井南這才從口袋中翻找出手機來，頭疼著該怎麼出去這問題。

 

雖然替小女孩做過緊急處置了，但這樣放著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得要盡快找人來救自己與小女孩出去才行。

 

……可是，手機卻偏偏沒有訊號！

 

苦惱的盯著手機螢幕上的無訊號圖示，名井南心情真是糟透了。

 

煩躁的來到小女孩面前蹲下，名井南試圖從這孩子口中套出些有用的資訊。

 

[小傢伙，這裡是哪裡，要怎麼出去？]

 

[……了我。]

 

小女孩從名井南將她給綁起來後，就一直不斷嘟囔著，本沒有多注意的名井南這疑惑了起來。

 

到底在說些什麼呢？

 

於是乎，名井南大膽地將耳朵靠向了小女孩呢喃個不停的嘴。

 

[你們都騙了我。]

 

咦？

 

清晰的話語傳入耳裡，來不及反應，小女孩頃身惡狠狠地咬向名井南近在咫尺的耳朵。

 

那狠勁似是不把耳朵扯下來不罷休。

 

沒料到小女孩竟然還有力氣反擊，疼痛之下名井南隨手抓起一旁的工廠雜物就朝小女孩頭上砸了下去。

 

小女孩瞬間被砸的應聲昏迷。

 

摸著鮮血淋漓的耳朵，名井南慶幸著小女孩因為失血所以力氣並不大，所以耳朵還幸運的連在自己腦袋上，只有些輕微撕裂傷。

 

……這下好了，連要問些問題都沒辦法問了。

 

望著昏迷的小女孩，名井南嘆了口氣，從工廠裡找來塊磚頭與破布，只能用最傳統的方法求救了。

 

在破布上用自己耳朵上的血來寫下求救資訊，名井南把破布綁在磚頭上，接著爬上椅子把高聳的氣窗打破，把磚頭用最大的力氣向外扔了出去。

 

希望有人能夠看見。

 

另一邊，周子瑜等人來到警局與俞定延匯合，眾人都是急得有如熱鍋中的螞蟻，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怎麼辦，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今天有在小南上夜班時給她打個電話就好了......]

 

自責地跺腳懊惱著，身為名井南好鄰居姊姊的金泰妍很是難過。

 

[沒事的，不要想太多，小南很聰明的，不會有事的。]

 

脫下外套蓋在金泰妍身上，再將女友一把摟進懷裡，夜風瑟瑟，安慰著金泰妍的echo臉上也是難掩的擔心。

 

[你們警察到底都在幹什麼吃的，為什麼全都動員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憤慨地扯著俞定延，周子瑜是少有的情緒激動。

 

名井南可不能出事啊！

 

那是陪在自己多年，算是自己唯一親人的名井南啊！

 

氣紅了眼，周子瑜握緊了拳頭，卻無處可發洩，只能無力地垂下手。

 

望著周子瑜的情緒失控，仍跟對方束縛在一起的平井桃似乎也被傳染了煩躁，心裡頭混亂一片。

 

……周子瑜，好像很看重那個女醫師啊。

 

凝視著周子瑜幾乎將自己還在一旁給忘了的激動神情，平井桃覺得很不舒服。

 

不是因為被說警察吃乾飯，也不是因為案情膠著，平井桃說不出心理的異樣究竟為何。

 

深夜的警局是一陣鬧哄哄的雜亂，眼看天就要亮了，眾人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就在天色微亮，朦朧的晨曦之中，有個滿臉鮮血看起來有些淒慘，抱著塊磚頭的大學生走了進來，說要報案。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想要報案。]

 

狐疑地望著臉上鮮血都乾涸凝固的人兒，俞定延無法理解。

 

這滿頭血，應該是先去醫院不是先來報警吧！

 

[你要報什麼警？]

 

[我要報......這個！有人把血書綁在磚頭上扔了出來，正巧我出門晨間慢跑，就砸在我頭上了！這肯定是大案件！]

 

興奮地舉著磚頭亂甩亂晃，俞定延懷疑這報案者是被砸的不太正常了。

 

接過磚頭與上面的破布，俞定延都還沒仔細瞧清出，一旁的周子瑜就伸手將破布給搶了去。

 

[這是小南的求救信！]

 

攤開破布，上頭赫然寫著周子瑜的姓名與聯絡電話，可惜後頭的電話數字與報案者的血混在了一起，看不甚清。

 

所以報案者這才跑到了警局報案。

 

瞠目結舌地湊過去望著那間單粗略的原始求救信，再看看一腔熱血的報案者，俞定延吞了吞口水，拿出報案單來簡略紀錄。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被磚頭砸中的？]

 

見自己似乎幫上了忙，報案者興奮地一屁股坐在鐵製摺椅上，做起了筆錄。

 

[我是拉拉！我就在我家附近的一條河堤附近跑步，那邊平時沒什麼人，很清靜的。]

 

河堤？

 

一旁的周子瑜聽見關鍵字，迅速的將警局內的紙質市區地圖在桌上給攤了開，壓著拉拉，就要對方確認正確位置。

 

[是不是這個河堤？]

 

仍然情緒激動，指著地圖上的方位，周子瑜盯著拉拉的眼睛，就怕錯過任何可用消息。

 

[.....對，對，就是這裡！]

 

確認了所在地，周子瑜大手一揮帶著已經穿上裝備，在一旁仍是不吭聲的平井桃立刻奪門而出。

 

[她，她去哪啊？]

 

速度快得讓俞定延與拉拉皆是一頭霧水。

 

[帶上救護和警用裝備人員，那河堤附近有個荒廢工廠，名井南應該就是被關在那裡沒錯！]

 

替周子瑜簡單的交代，echo帶著金泰妍也跟上步伐，快速地朝工廠移動。

 

回到工廠內，疲憊地坐靠在被鎖死的大門邊，望著不遠處的小女孩，看著對方因為失血而越加蒼白的臉色，名井南開始感到恐懼。

 

她......不會殺人了吧？

 

從被綁架到差點送命在小女孩手中，名井南都能很冷靜應對，但現在，她卻不敢保證了。

 

身為醫師，卻用手術刀很可能的殺死了一個小女孩。

 

就算是很合理的正當防衛，名井南心裡仍是跨越不過這個坎。

 

子瑜......你在哪裡？

 

我好害怕。

 

坐抱著膝蓋，名井南將臉深深埋入腿間，只有這樣才能汲取些溫暖好讓自己快要繃斷的神經線獲得一些舒緩。

 

[哐！]

 

還沒來得及縮著大哭一場，名井南身後鎖死的大門被人硬生生地敲打開來。

 

隨著門的開啟方式向後倒去，名井南看見了滿臉焦急凌亂的周子瑜，與一同灑進的晨光。

 

唔......周子瑜果然很適合陽光哪。

 

見著了心繫之人，在安心之下，緊繃了一整夜的名井南放心的昏迷了過去。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