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 回音

(05) 中秋月圓，人團圓

蹲在騎樓裡，不管身後紛亂吵雜的人群喧鬧聲，我撐著下顎望著外頭風雨交加，陰暗的天色看不見本該圓潤碩大的月亮，默默的低下頭喝了口豆漿。

中秋節前的颱風夜，大家可都安好？

唔，豆漿太甜了，要不要換成牛奶呢？

搖晃的黑空，勾起我兒時的記憶。

「媽咪，為什麼有中秋節月亮這麼大呀？」

中秋節，在外婆家的透天厝外的馬路上，家族的烤肉歡聚聲不曾停歇，熱鬧非凡。

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向月亮，我縮在媽媽安全的懷抱裡，看著長輩們將烤串烤得吱吱響，肉香四溢。

「因為月亮大神要靠很近才能好好看看我們呀，月亮大神最討厭壞小孩了，所以不能調皮亂指月亮哦，會被月亮大神割耳朵的。」

所以是像聖誕老公公一樣，很乖就有禮物嗎？

母親伸手包覆我小小的手掌，阻止我再繼續指著月亮，被柔情溫暖環繞的我懵懂著望向純淨夜空中，碩大明潔的月亮，心裡默默的許願。

月亮大神，我很乖不是壞小孩，不可以割我的耳朵哦！

「小傢伙，你下來走走，不要一直讓阿姨抱啊，阿姨很累的！」

「我才不是小傢伙呢！我五歲了！」

賭氣著跳下媽媽膝蓋，抬頭瞪著比我高出許多，此刻笑得燦爛，露出一口白牙的表哥，我氣呼呼地揮動小拳頭反駁。

可惜敵手實在太強大，我只有投降的份。

「好好好，不是小傢伙了，那想不想要吃烤肉呀？」

利用身高差，一手抵著我的額頭，阻止我胡亂靠近攻打，一手拿著剛出爐，熱騰騰的烤肉串在我眼前晃著，表哥看起來就是一臉沒安好心。

「給我！」

停下躁動的小身軀，我猶豫地望著總愛逗弄我的表哥，終究還是敵不過美食誘惑，伸出手掌向上攤平，跟表哥討要饞人的烤肉串。

「吶，給。」

警戒著表哥真的將烤串遞到我面前，和藹的示意要喂我，我歪著小小的腦袋疑惑了兩秒。

奇怪，表哥今天人這麼好？

敵不過饞蟲，我靠上去就準備大口咬下，表哥卻將肉串瞬間抽走，讓我咬了個空。

「你又騙人！你是壞小孩肯定會被月亮大神割耳朵的！」

被耍得團團轉，想不出更好的反擊方式，我只好鼓著腮幫子把媽媽適才告訴我的故事抬出來教訓總愛捉弄我的表哥。

「才沒有那種東西呢！」

表哥捉弄夠了，便將我沒吃到的肉串塞進我小小的手裡，再拿著不知哪裡變出來的柚子帽蓋在我頭頂，調皮的壓著。

哼，老是這麼欺負我月亮大神肯定會割他耳朵的！

懶得再跟壓在自己頭頂上的表哥爭論，得到香噴噴肉串的我乖巧地吃著，月夜溫柔。

「叔叔，你要不要吃肉串？」

回憶被一聲童言童語打斷，我低下頭看著軟嫩帶著柚子帽的小人兒用著一手沾滿油膩的小手抓著我褲腳，一手舉著肉串，眨巴著純真的眼睛問我。

將捧著的過甜豆漿放下，把小傢伙一把舉起，我親暱的蹭了蹭孩子的小臉，也不管孩子臉上沾到的醬汁轉移到我臉上。

「好呀，那你喂叔叔，啊——」

將孩子餵過的肉串一口吃得乾乾淨淨，我滿足的嚼著，臉上全是笑意。

「叔叔，為什麼今天都看不到月亮？是不是月亮大神討厭我？」

指著飄著雨絲黑黑的夜空，孩子有點委屈地向他最崇拜的叔叔我發問，希望月亮大神不是真的討厭他。

歷史驚人的重疊，我愣了愣，騰出一只手點了點小傢伙的鼻子，將多年前的故事以我的方式敘說。

「因為月亮大神最討厭壞孩子了，所以他現在在黑黑的雲後面磨刀，準備喀擦喀擦的把壞孩子的耳朵一刀一刀慢慢地割下......」

「啪——」

話都還沒說完，一顆完美熟成，風味正式最美味時期的柚子正中我臉部。

「你個神經病，不要嚇壞我孩子啊！」

不遠處負責烤肉，混身汗流浹背還沾滿肉味的表哥保持著投擲姿勢，氣急敗壞地朝我大吼。

耳後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疤。

「哈哈哈哈——」

抱著不明白，他叔叔我為何開懷大笑的孩子，我重新拿起豆漿啜飲。

唔，雖然還是很甜，但就一天這麼甜入心裡還真不壞吧？

大家，中秋節快樂。